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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经典注

 

　　大红酸枝（交趾黄檀）越来越少，价格一路走高。老挝柬埔寨泰国等原产地的野生林所剩无几，纷纷禁止砍伐销售原木，成品半成品出口也要濒危证。现在中国市场的大红酸枝八成以上是材质品相较差的泰国酸枝，主要是拍卖的执法没收木材。小部分是国内藏家放出来的库存，甚至还有一些日本回流的酸枝旧料。大红酸枝很可能步黄花梨后尘，逐渐淡出市场。珍惜良材、打造精品，是红木业界的共同责任。

 

 

 

Rangers have been arresting fewer poachers in Thailand’s national parks, largely because so few rosewoods still stand.

护林员们在泰国国家公园里逮捕的盗伐者呈下降趋势，主要因为交趾黄檀已经所剩无几。

 

上图：由护林员组成的精锐小队在泰国栋巴耶延国家公园（Ta Phraya National Park，隶属世界遗产组成部分栋巴耶延－考艾森林综合体，位于武里南府和沙缴府）巡逻，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血腥斗争的一部分，目的是防止非法采伐和贩运越来越稀有的交趾黄檀。  摄影师：Luke Duggleby

 

栋巴耶延国家公园   来源：维基百科

 

“我们在木材里埋了一个全球定位系统追踪器，称其为‘兔子’，”泰国林业部下属的森林保护和消防局局长奇瓦帕·奇瓦塔说。他告诉中外对话，他们过去只是将在森林里发现的被砍红木作为证据扣押，现在则可以跟踪它的去向。“我们甚至阻止了一艘货船的离开。”

 

多年来，泰国林业部门一直在与柬埔寨和老挝接壤的边境上开展艰苦的工作，防止盗伐稀有珍贵的交趾黄檀。有的时候，林业官员可以一路追着他们的“兔子”去到中国。在那里，这种用于制造家具的稀有木材每立方米可以卖到100000美元。

 

当地林业部门还将“兔子”植入未砍伐的树木中，并开发出能够监听方圆一千米范围内声音的版本，通过这个“数字耳朵”能够侦测汽车和锯子的动静。

 

用于保护交趾黄檀和泰国国家公园其他濒危树木的技术不断进步，如运动传感器、触发式相机、无人机等，但数十年的非法砍伐和走私造成野生的交趾黄檀几乎没有成材的个体。

 

“可以出售和使用的成材树木都被砍掉了。只剩下更小的树，”奇瓦帕·奇瓦塔说。一棵成熟的交趾黄檀树龄可达200年，很值钱，但是伐木者往往认为60年的树就足够大，可以砍伐了。“失去大树会引发的一个问题是，它们是会撒种的亲本树……我们现在至少要等10年才能让小树长起来。当亲本树被砍伐时，整个生态系统就会发生变化。”

 

上图：盗伐者在栋巴耶延国家公园非法采伐后留下的交趾黄檀树枝   摄影师：Luke Duggleby

 

为了防止非法采伐和贩运，快速反应小组的护林员们的巡逻范围从距曼谷仅120千米的考艾国家公园（the Khao Yai National Park）延伸到柬埔寨边境的栋巴耶延（Ta Phraya）。他们以训练有素和与走私犯的丛林战而广为人知。

 

考艾国家公园     来源：维基百科

 

据报道，2009年至2013年间，有40名护林员在与木材走私者的枪战中丧生。2015年，又有7人被杀。边境的泰国海军陆战队和湄公河上的海军也参与防范木材走私，但来自邻国的需求使木材贸易生意兴旺、利润丰厚。

 

入华路径（Road to China）

 

交趾黄檀散布于泰国东部地区，是泰国被盗伐树木中最珍贵的木种，同时被盗的还有缅甸酸枝、缅甸花梨和柚木。2009年到2015年，交趾黄檀的原料市场价从每吨3220美元增长到23000美元以上。

 

在这波热潮之前，交趾黄檀在泰国几乎没有用处，但它在中国非常受欢迎，被列为红木的一种。

 

“木材走私有非常复杂的网络，包括来自泰国、柬埔寨、老挝的人，以及直抵越南和中国的通道，”“自由之地”的蒂姆·雷德福德（Tim Redford）说，这是一个关注野生动植物贩运和人口走私的全球性非营利组织。“从柬埔寨北部到越南有陆路，有穿过豆蔻山（Cardamom mountains）到越南的通道。湄公河则是另一条热门路线，这条线路上有很多不同的走私物品，如穿山甲和老虎等等。”

 

上二图：蒂姆·雷德福德

 

豆蔻山的位置    来源：维基百科

 

最活跃的走私路线是在泰国与柬埔寨和老挝接壤的东部边境。雷德福德说，对于交趾黄檀来说，条条道路最终都通向中国--在那里，它是一种投资商品。

 

“这是一门靠灭绝赚钱的生意。这种树一年比一年难找，而价值则越来越高。”雷德福德称，只有约2%的交趾黄檀是合法获得的。

 

盗伐者通过各种方式跨过泰国栋巴耶延国家公园和柬埔寨班迭棉吉省（Banteay Meanchey）之间52千米的边界，将砍伐的赃物运送出去。他们把车开到波贝（Poipet）和塔泰（Thapthai）之间的5个无人看守的非正式过境点中的一处，或者背着木材越过边境。一旦这些木材从泰国运出，就会被洗白并出口，或者走私到中国。

 

上图：班迭棉吉省在柬埔寨的位置    来源：维基百科

 

波贝（高棉语：ប៉ោយប៉ែត，Poipet）是柬埔寨西北部班迭棉吉省最西面的一个边陲小镇，位于柬埔寨与泰国边境。

 

波贝与泰国沙缴府的小城镇亚兰连成一体。泰国亚兰口岸可以为来自包括中国大陆和台湾等地在内的游客办理落地签证。

 

波贝是一个新兴城镇，因边境贸易而出现，此前诗梳风一直是班迭棉吉省的中心。人口89549人（2008年），在柬埔寨各城市人口中排名第四，其规模比省会诗梳风还要大。

 

波贝是柬埔寨铁路系统的终点，与暹粒有铁路相连，但是在民主柬埔寨时代铁路这条就停止使用了，在上一个世纪旷日持久的内战令这条铁路完全荒废。

 

2006年，柬埔寨政府计划建造一条铁路连接波贝与其最近的城市诗梳风。2008年，由一家澳洲公司承建这个工程。2009年，泰国同意将其在亚兰的铁路延伸至波贝。2018年通车。

 

这里的博彩业和酒店行业很知名。

 

以上：波贝（Poipet）在柬埔寨的位置   来源：维基百科

 

雷德福德说：“盗伐走私已经形成了分工明确的体系，有人找树、有人砍树、有人搬树，还有人把树从森林边缘运到边境。然后你能在边境上找到将它运出去的地方。”

 

伐木工人作为这个越境贸易链中的一个环节，每人每批货物可以净赚200美元，远远超过一般收入水平。一些木材走私者本身可能就是人口贩卖的受害者。2015年，一批遭到胁迫的柬埔寨伐木工人在被派遣越境采伐红木后向警方自首。

 

上图：新手们在栋巴耶延国家公园参加护林员训练营。训练内容包括练习逮捕非法砍伐者。每批交趾黄檀可让这些砍伐者每人净赚200美元      摄影师：Luke Duggleby

 

滋长腐败（Breeding corruption）

 

林业部门和护林员发现他们要对付的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国际犯罪网络。这场斗争通常需要泰国特别案件调查厅和反洗钱办公室联手参与，因为他们负责追踪流向国外的木材和资金。在泰国，偷猎（包括其他非法木材和野生动物）的高额利润使执法变得困难。

 

奇瓦帕说：“在过去两年里，林业部对自己的官员也进行了调查，其中10人因为参与非法走私木材而被解雇。”他补充说，走私势力甚至染指了他们的证据柜。

 

在2019年1月的一次事件中，林业部调查了内部人员，因为他们将交趾黄檀间接卖给了“木兰”。这是一名臭名昭著、行踪诡秘的中国商人，也是一名泰国军官的前妻，在过去10年里，她一直是某个非法木材帝国的核心人物。

 

雷德福德说：“（盗伐者）与地方警察和警察中的坏分子有关系。他们能够钻空子把东西运出去。军方也有一定的参与，不过庆幸的是，腐蚀他们的难度要高一些（至少在实地层面上是这样）。”

 

据估计，2011年野生的交趾黄檀有80000株。现在还剩下多少，我们几乎一无所知。2018年修订后的法律允许采伐私人所有的交趾黄檀，因而保护斗争的战场已经从国家公园转移到私有土地上。

 

上图：护林员和泰国边防警察共同发现了一棵被砍伐的交趾黄檀。这些木头很值钱，连根都被挖了出来   摄影师：Luke Duggleby

 

2019年5月的一个雨夜，泰国东北部的一个村庄猜波尔（Chaipor）发生断电。当时有人试图砍倒并盗走私人土地上的一棵交趾黄檀，结果树木砸断了电线。在此之前，有人从一座私人花园盗走了一棵价值40000美元的交趾黄檀，盗伐者甚至闯入寺庙砍伐这种珍贵的树木。

 

冰毒换木材（Meth for wood）

 

去年（2020年）10月，特别案件调查厅突袭了曼谷以西的龙仔厝府（Samut Sakhon）一名已故毒枭的家。结果他们起获到的不是毒品和成堆的现金，而是价值约5300000美元的稀有木材。

 

上图：龙仔厝府在泰国的位置    来源：维基百科

 

“这些组织和财团用冰毒来支付盗伐者，”曾任泰国皇家警察禁毒局副局长的张贵银说。他现在担任“自由之地”情报分析顾问。

 

奇瓦帕说：“他们很疯狂，他们会反击而且有武器。这些人也是泰国人，他们吸了‘雅巴’（yaba：一种毒品）……砍树的人吸毒概率比其他人更高。当我们逮捕他们的时候，几乎100%能在其身上发现‘雅巴’。”

 

“雅巴”是咖啡因和甲基苯丙胺的廉价混合物。毒品在将交趾黄檀和其他非法木材贩运出国的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因为这种方式既能洗钱，也能支付工钱。

 

雷德福德说：“他们把毒品问题带回到这些小社区，然后这些孩子们就上瘾了，所以为了得到更多的钱，他们需要犯更多的罪，这就造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恶性循环。所以这不仅仅是非法采伐的问题，还有偷猎，走私，扒窃和入室盗窃，以及社区里更多的毒品销售。你很难相信这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漏洞和腐败（Loopholes and corruption）

 

由于交趾黄檀现在十分罕见，对护林员来说，21世纪初的血腥日子基本结束了，因为与盗伐者的对抗变得越来越少。但正如林业官员和规章制度的演变一样，盗伐者的方法也在变化。

 

为了保护交趾黄檀，2013年它被列入了《濒危野生动植物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附录II。这意味着泰国对该木种出口实行严格的贸易管制。但腐败和对CITES豁免的滥用令这项红木贸易继续兴旺。

 

上图：栋巴耶延国家公园的护林员在检查靠近柬埔寨边境的一条道路上非法伐木者最近留下的痕迹  摄影师：Luke Duggleby

 

雷德福德（Redford）说：“木材贩子很老练，知道如何利用对自己有利的法律。他们清楚漏洞所在。比如部分完工的家具和乐器是免税的，诸如此类。”

 

木材运出泰国后，商人们通过将其加工成不受CITES限制的产品或类型来洗白。奇瓦帕说，他所在的部门安装的“兔子”帮助他们更好地了解非法木材是如何被洗白的。

 

雷德福德说：“所以有人拿到了柬埔寨常务秘书处的签字，这是CITES在柬埔寨的管理机构，他们盖一个章，然后木材就带着手续出现在越南，海关允许其进入。”当瑞士CITES秘书处进行官方认证统计时，数据显示柬埔寨、老挝或泰国的出口为零，但有数千吨木材被越南进口。

 

在2016年之前，经CITES认证的“原木、锯材和单板”可以出售，而当这个特定的漏洞被堵上时，交趾黄檀几乎已经从泰国国家公园消失。根据泰国自然资源与环境部的官方统计，2014年共有5884人因涉及贵重木材的案件被捕。到2019年，这一数字降至1255人，主要原因是树木减少。

 

 

从中期来看，再谋求交趾黄檀的复苏可能为时已晚。与此同时，缅甸酸枝（奥氏黄檀）和缅甸花梨（大果紫檀）等替代木材的贸易正在增加，也给泰国的同类树种造成了威胁。

 

尽管野生交趾黄檀的前途未卜，奇瓦帕认为护林员和泰国当局的强硬策略正在发挥作用。“去年，我们没见到成群的盗伐者。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们害怕我们。”

 

注：本文转自woodgeographic木材地理。